对大多数自然爱好者和写作者来说,当代人与大自然之间的联系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,而“田野往昔的繁荣”则是想象中永恒的黄金时代。这样的看法当然有其正确之处,《看不见的森林》的作者哈斯凯尔举例说,“列举20个企业商标和20种本地物种,让一年级的学生去辨认,他们总能辨认出大部分的商标,却几乎说不出任何物种的名字”——其实,不要说一年级的学生,即便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来做这个实验,结果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但对于大自然的写作者来说,抗议之声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诉求——美的探寻,心的归途要来得重要得多。梭罗在瓦尔登湖,利奥波德在沙乡,苇岸在麦田,所追索的大地是一样的。哈斯凯尔一年的森林观察和笔记,带给读者的,同样如此。他引用林奈18世纪时的牢骚“极少有人用眼睛去看,极少有人用心去理解,由于缺乏这种观察能力和这类知识,世界蒙受了巨大损失”,恰恰证明往昔的黄金年代其实靠不住。 很可能,在任何时代,能够真正与大自然建立联系的,都是少数幸福的人。相对而言,因为有了自然文学,当代读者有了体验这种幸福的更多可能性,也有了进入这种生活的更多路径。哈斯凯尔找到了一块森林自留地,给人们展示一年之间奇妙的物候变迁,但正如译者熊姣所言,如果我们找不到这块地方怎么办,难道就此弃绝自然了吗? 哈斯凯尔的书,记录的是自然的神奇,以及由此带来的心灵撼动。大多数人不会有这样的际遇,但不妨碍获得同样的感动。不久前,在我家附近的公园里,在盛开的二月兰中间,女儿指着一只停在花瓣上的小蜜蜂,悄声让我不要打搅了它。我们静静看了十多分钟,小蜜蜂却一动不动。原来,它早已逝于这一片繁花中了